歧视一切歧视,愿人间没有歧视

二战回忆录

一、

“滚进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快!”奥瑞利乌斯拿着鞭子,唾沫星子四处喷溅,他狠狠地向阿布思身上抽了一鞭子,鞭子落在阿布思身上前,裹挟着空气发出一记脆响,“恶心的种族!”

阿不福思本来低头牵着阿利安娜,闻言,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湛蓝色眼睛深藏的危险让纳粹一时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而后恼羞成怒地举起鞭子。

“啪!”

被打中的是阿不思,他突然抵上阿不福思的位置,像一个幽灵。血痕印在白皙的脖子上,鲜艳得令人心惊。阿里安娜被这动静吓到了,身子像筛糠一样颤抖,眼睫毛挂上一滴泪珠。

纳粹的怒气没有消,而是迁怒于阿不思:“你!跟我来!”




二、

审讯室里,纳粹们围着阿不思,仿若他是一枚定时核弹,可以随时毁掉这个集中营。刑具一个接一个地上,残酷的刑罚似乎已经失去了作为审问犯人的意义,仅供享乐而已。

阿不思很快气息奄奄,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他也没有更多的力气去看清楚了。死去吧……死去吧……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有感觉,还会痛?还会听见纳粹们的大笑和不堪入耳的辱骂?

一片迷糊之中,他被推挤着进了一个小房间,人们离开了这个房间。

世界安静了?阿布思模模糊糊地想,倒在地上,闭上了眼。

但很快,窒息的感觉像一把碾子,把他的全身都碾成肉泥。每个细胞都重若千斤,每寸肌肤都痛苦不堪。他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脖子——在这种时候,求生欲总归是占着上风的。阿布思在毒气室里翻滚,扼住脖子无济于事,氰化钾被缓慢地一点点放出,他还活着只是因为人们想实验这种剂量下的人可以坚持多久。

阿不思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没有注意到毒气很快停了,那会儿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三、

阿不思是在一张冰冷的床上醒来的。

入眼的白色尽管模糊,但依然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死了?不,阿不思很快否决了这个假设,因为死人是不会痛的,而疼痛袭遍他的全身。

像鬼压床一样动都不能动,只能茫然地看着这一片洁白的世界。

这里是医院。

这不是集中营里应有的地方。

阿不思困惑地眨眨眼,但由此掀起的第二轮痛苦让他连呻吟的力气都腾不出来。很快衣服就被打湿了,几欲晕过去。

疼痛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像潮水般慢慢褪去,但残留的痛感却像那已经湿透的沙滩,他慢慢地放平自己的呼吸,接着慢慢坠入睡眠。

坠入睡梦,像当时坠入黑暗一样。

尽管阿不思再没动一根手指头,但他知道了。

他的手稿不见了。

那篇躲过了纳粹搜捕的、关于密码分析与破译的一篇重要推导的手稿不见了。

一定是在他垂死挣扎时,从他身上掉出来了。




4、

活着还是死去,对现在的阿不思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因为他现在只有第三条路,苟且偷生,生不如死。

“只要你能帮助我们,我就能让你的弟弟妹妹搭上去美国的飞机,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哪个民族的,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在任务完成之后,你可以去和他们会合,去开启一个新生活。”盖勒特坐在阿不思病床前,吐出的每个字都像一场盛大的诱惑,点点滴滴戳在他心坎里,都是他最迫切的渴望。

阿不思沉默了,他知道,不需要眼前这个军官的解释也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

他只是需要想一想,好好地想一想。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还没恢复,他只觉得喘不过气,像有一个潜伏在黑夜里的恶魔,狠狠扼住他的脖子。




5、

盖勒特起身离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果是往常,他会一直等待着别人的答复。所谓天赋吧,哪怕他是温和的,也令人心生畏惧而不敢不服从他。

但这个虚弱得几乎可以被他随手掐死的红发少年,却有一种和别人都不一样的东西。尽管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又美丽得让人不敢妄动,像那些应该被人放在掌心小心呵护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珍宝。盖勒特突然就不忍心这么逼阿不思,尽管盖勒特没得选,尽管阿不思更没得选,可好歹,他想给阿不思一点体面,让他从容地想想。

阿不思没有究根问底,他也没有穷追不舍。这份在沉默中发酵的默契,不知道是因为两人都是聪明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奉命制造足以以假乱真的英镑,但这件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英国有着全世界最先进的钞票防伪技术,且不说纸张制造,防伪标记,光是英镑序列号制作规律的破解,就有够令人头大的。

他打算组织团队,可是最缺的就是足以破解序列号的数学专家。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一篇手稿被层层上递,送进他的手里。

而他也没想到,手稿的作者是一个这么特别的犹太人。

在阿不思睡着的时候,盖勒特来过一次。少年面色苍白,像一块水苍玉,睫毛不安地轻轻颤动,像纷飞的蝶,而铺满枕头的红发像天边的晚霞。

阿不思完美颠覆了盖勒特对犹太人所有的刻板印象,盖勒特甚至怀疑他不是犹太人。犹太人都是恶魔,可他不是恶魔。

即使在无限黑暗的睡眠中,阿布思也是一个上帝一般的少年。




6、

盖勒特正在埋头读团队里新上的报告,没有进展、没有进展、还是没有进展。这些人莫非是觉得他是行外人,就随便写一点小小的发现来糊弄他,安慰他。

他走到壁炉前,拿着纸张手一扬,那些废物就在火焰中湮没了。

走出门,他漫无目的地瞎转,随他的双腿带他去往何地。

但是盖勒特不会承认他想去看看阿布思,即使那一头红发已经撞进他的视线也一样。

令他吃惊的是,阿布思已经坐起来了,背对着他,凝望着窗外。

他咽了口唾沫。

“邓布利多先生,想好了吗?”他清清嗓子,试图驱走这种奇异微妙的感觉。

“我有别的选择吗?”邓布利多轻声问,凭借他的声音就可以断定他还没有恢复,不知道坐起来时花了多大的力气,“我的弟弟妹妹们呢?”

“他们很安全,也没有受到伤害,但……”

“我明白。”

阿布思吃力地转过头,蓝色的眼睛像盛满了一穹死去的星星。

“我答应。”





7、

阿不思没有去看阿不福思和阿利安娜,他的身体没有恢复,贸然去看只会露出端倪。

大概让他们以为自己死了是个最好的结局,这样,他们就不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不会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这一切埋葬在他们去往华盛顿的航班的晴空中吧。

阿不思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能坐上轮椅,上了车,向大山深处去。

轮椅把手被一个人把着时,他头正疼得厉害,像有把锥子往脑子里钻。

“你没事吧?”阿不思回头,盖勒特握着把手,看着他。

“没事,后遗症吧……”阿布思扶着额角,脸色像暴雨前天边的云。

盖勒特没有说话,默默地推着轮椅向目的地走去。




8、

大门洞开,这家深处的废弃工厂揭开它的面纱,里面全是轰隆隆开着的机器,图纸堆了一地,人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一点也没有外面看来的荒凉。

看见大门打开,人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向大门,随即拼命压制住自己的讶异。

盖勒特!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了一个少年!

盖勒特是出了名的冷漠与铁面,也许在需要你时,他会让你产生你很重要的错觉,但知道的都知道,不管怎样,他绝不会亲身去做这样……譬如给人推轮椅的事情。

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盖勒特和少年,伴着身后透来的光,美得像在画中一样。甚至把这个工厂都变得像一个王公贵族聚会的宫殿了。一个风流缱绻,一个温和如玉,一站一坐,构成无比和谐的图景。

他们屏住呼吸,直到一个女人上前,打破了这份寂静。

“上将。”文达干脆利落地向盖勒特行了礼,盖勒特点点头,但握着把手的手却迟迟未放。

文达眨眨眼,随即收住自己所有迷惑的流露:“我带您们去房间里。”她转身大步向远方一隅走去,盖勒特推着轮椅跟上。

房间被收拾好了,应有的各种设备与家具都有。

“我们会持续给所有您需要的信息,您要做的只是破译它们的规律。今天您可以先休息一下,明天开始工作。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包括要出去也是。我叫文达。”

女人说完,远方就传来模模糊糊喊文达的声音,女人依然笑着,彬彬有礼告辞离开。

盖勒特绕到阿不思面前,半蹲下来看阿不思,声音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柔:“头还疼吗?”

阿不思的脸色都没法说谎,他唯一的一点红润是因为盖勒特凑得太近了,他可以感受到盖勒特轻轻呼出的热气,数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但也只是一点红润,而且很快就褪去了。

盖勒特看着他的脸色再次变得惨白,皱了皱眉,转身离去。

阿不思闭上眼,头因为刚刚的不适应,疼得像要爆炸了。他还能感受到脸上的热气。

他是个纳粹,而你是个犹太人,别被他迷惑了。

可阿不思闭上眼,黑暗中浮现的也是那一头金发,盖勒特的微笑。

盖勒特很快回来了,拿着一杯水和几粒药丸。

“头痛药,没有副作用的,快吃。”盖勒特蹙眉,要把东西塞给阿不思。“吃了至少感觉好一点。”

阿不思本来镇静下来的心又盈了一些酸楚。

从小到大,父母都把重心放在照顾阿利安娜上,阿利安娜身体不好,应该被照顾。而他作为长子和三人中最出色的一位,稍微的冷落和无视是无可厚非的,他也从来没有为此闹过脾气。

不闹,不代表不在乎。

他还是第一次,在头疼时,会有人急着找药并让他赶紧吃。

“我等一下再吃。”阿不思低下头,藏住自己的异态。

盖勒特察觉到了,但他没有追根究底,像第一次那样。

是他惯常的相处之道吗?

抑或是第一次相见,蓝眼睛对上黑眼睛那一刻就碰撞出的默契?





9、

别的文达不知道,但盖勒特的确没有过以如此高的频率来过这里。

每一次都是像模像样地走一圈,然后非常自然诡秘地拐进那个犹太人的房间。

但再怎么自然诡秘,次数多了也就容易发现了啊。

文达算是个敏感的,也幸亏她是个敏感的,最早发现这事,才来得及在别人发现时给他俩找理由。

“毕竟他承担的是最重要的工作,上将常常过来确认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嘛。”

“怎么?不希望上将来?是要偷懒吗?”

“上将自有上将的想法,你们给我好好干活!我就问你们,你们把英镑的纸的各种成分及含量搞明白了没有!”

人是成功吓走了,但她自己却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而且还是那种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的最最折磨死人的深深困惑……





10、

阿不思的到来为大家的研究带来了飞速进展,也亏得文达的辛苦主持。一张张写满数字的单子送进去,除了数字本身丝毫没有任何关于他们在研究什么的信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慢慢地连阿不思房间里传来的任何纷乱繁杂的声音都变成了稀松平常。

直到阿不福思牵着阿利安娜,闯进了这里。

其实闯进来已经没有那么困难了,越来越多的人完成了任务,离开了这里。所有的资料和制出来的英镑被转移,防范也逐渐松下来。

但阿不福思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依然是一个谜。

阿不思听见砰砰的砸门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已经隐隐有些不安。

文达从不这样开门。

盖勒特示意阿不思镇静,然后起身去开门。

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记重拳,门外人显然要么是认定了门内是谁,要么就是不管是一律无差别攻击。

盖勒特躲过阿不福思的拳击后,后者敏捷地拔出手枪稳稳地指住他。

“阿不思,你不是死了吗?”阿不福思歪了歪头,看着坐在里面的阿不思。

自从他的后遗症彻底治好,阿不思头再也没有这么疼过。

不,就在他吸入毒气那会儿他也没有那么痛苦过。脑子里像装了一台绞肉机,疯狂地绞碎着一切,在脑海肆虐。

他死死攥着桌子的一角,不,不应该是这样……阿不福思不应该找到这里来……他应该在美国,很好地照料他的阿利安娜,他们应该过上平静的生活,应该逐渐淡忘他,应该……

阿不福思一口牙几乎要咬碎,枪口迅速对准阿不思:“我宁愿你死了,阿不思。”

而就在他对阿不思说话时,盖勒特和阿不思也拔出了自己的枪。盖勒特对准阿不福思,而阿不思的枪,对准了盖勒特。

阿利安娜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三个人,三把枪,构成一个冰冷的三角形。#1

“为什么你会有枪?”盖勒特感受到身后的冷意,惊愕地看着阿不思。

阿不思笑得哀伤:“你以为有文达的保密,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吗?我能破译出那些排列,自然也能破译出你们在做什么。”

“那你要与我为敌?”

阿不思没有回答,阿不福思抢先咆哮出声:“够了!”

盖勒特在他咆哮出声那一刹那扣下了板机。

“不——”尖叫声像一把匕首刺进所有人的耳膜,随后迅速归于静寂。

静寂。

死寂。

阿利安娜睁着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她倒下去,好像发出了“咚”的一声响,又好像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死得悄无声息,胸前还汨汨地流着血,顺着身体很快流到地上,像一条充斥着罪恶的河流。






11、

为什么世界还在继续?

为什么世界还没有湮灭?

为什么这一切没有结束?

阿不福思呆呆地看着阿利安娜,看着她的胸口渗出血,后来血不再流出来了,随后,血凝固了。

而女孩的眼还睁着。

而女孩还保留着对她的世界最后一幕的反应,那么惊怖与害怕。

死去的已经死去,活着的继续活着。#2

阿不福思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盖勒特却挣着阿不福思疯狂的射击逃走了。

阿不思这个房间有一道暗门,可以通往外面。这里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可以随时逃生的地方,但所有的秘密只有盖勒特一个人掌握。

这个狡诈的老狐狸,狡兔三窟几乎是本能,这个门,连住了那么久的阿不思都不知道。

只剩下空荡荡。

或许,连空荡荡都不曾剩下了。





12、

盖勒特走了。

阿不福思带着阿里安娜,也走了。

“你不配做我们的哥哥,”阿不福思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从此一刀两断!”

阿不思用力地闭了闭眼睛。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会扔掉所有手稿,充满痛苦地在毒气室死去。

犹太人的一生注定痛苦。

为了赎罪。

但他,却犯了更大的罪。

相应地,应该承受更大的痛苦。

都是应得的。





13、

所有人都被阿不福思杀死了,溜出去很容易,阿不思绕道仓库,拿了很多没来得及搬走的假英镑。

这些足以以假乱真的英镑,有他一份大功劳啊,他苦涩地想。而他现在,要靠这些英镑,好歹活下去。

什么时候察觉的?送来的数字的位数,人们谈论的话题,德国现行的政治措施,针对的国家,阿不思不是只会啃论文的书呆子。

只是每次,他都选择了弟弟妹妹,选择了耽溺在盖勒特给予的温柔乡中。

混蛋。

阿不思只能这么评价自己。

战时的监管很严格,但没有几万英镑下来办不到的事儿,他就这么坐上了去往美国的飞机,风尘仆仆地去找他的笔友——当代最伟大的数学家之一。

狼狈不堪地奔向新生活,狼狈不堪地摆脱过去。

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里,金发少年的每个低眸浅笑,都像一场笑话。

阿不思很少意识到他是个纳粹。

所有的纳粹都是恶魔,可他,他是个天使般的少年。






14、

十年后。

二战早已结束,阿不思成为美国一所著名大学的校长。

阿不思不敢去打听盖勒特的下落,但在法西斯战争结束后,铺天盖地的报纸津津乐道着每一个纳粹。

盖勒特也终于出现在了他订的报纸的版面上。

“他伪造货币的行动成功了,但这些英镑由于各种原因后来并没有大肆流通。在任务完成后,盖勒特突然申请调配去别的地方执行任务,上级批准了他的申请。随后辗转多地,均未再接受抓捕犹太人的任务。直到法西斯灭亡,他被关进了自己最开始驻守的地方附近的集中营。”

盖勒特,被关进了阿不思曾经呆的集中营。

他把这份报纸好好地保存起来,锁进柜子深处,接下几十年,再未去看一眼,但每个字都随着他第一次阅读深深镌进心里。

他一如既往地钻研,一如既往地生活。

直到一次校园运动。

在他试图平息每一个人的怒火时,不知是哪个失控的人,竟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

那颗迟到了几十年的子弹,终究射进了他的胸口。

他向后倒去,来不及欢喜,来不及悲伤。

血从胸口汨汨地流出,落到地上,汇成小溪,聚成河流。

满是罪恶的河流。

在他倒下去后,地球的另一端,德国,盖勒特被囚禁的地方,下了一场雪。

雪很大,纷纷扬扬地,洁白了整个天地之间。

盖勒特看着一片雪花被吹进窗里,落在他的肩头,化在他的眼里。#3

奇怪,为什么会哭呢?这雪多美啊。

从没见过这么美的雪,这个地方,从来不下雪……


【完】



#1 觉得眼熟嘛?我也是写出来以后才意识到的伪装者的(捂脸)在此致歉,我也觉得我好像有点洗不脱的盗梗嫌疑

#2 这里应该源自小王子或人类的大地,反正是圣埃克苏佩里写的就对了。

#3 同#1,写完以后才发现,诶好像用了别人的,这里我也不清楚用的谁的,我只是蓦然想到就写下来了,如果有小可爱不高兴了我就删掉自己再想想吧【捂脸】




最后:你们以为到了中秋就可以甜甜甜了吗?不你错了我牺牲了整个假期(我们假期只有半天还是从星期六的日常半天假里调的,也就是说我明天没假🙃🙃🙃)就是为了虐死你们的嘎嘎嘎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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